小啊同小呜乖乖地双足站起,趴在季临川椅子的扶手上,溜着一对水灵的大瞳看着季临川怀中的晏重华。小孩子方喝过奶,正蜷着一双小手打着盹,嘴边不住地流泡泡,弄得粉嫩的双唇水润水润的,让人看着都想上去亲一口。
“啊呜?”小啊歪着脑袋看了许久,连叫声都不敢放大一些,生怕吵着小孩子,它的眸中波光似水,凝注在小孩子脸上,闪动着晶莹的光芒。禁不住好奇,它小心地探出了爪子,往小孩子的脸上摸去,蹭到了,觉得软乎乎的,越摸越上瘾,都不肯放下手来,小呜时而看着自己的哥哥,时而看着孩子的脸蛋,许是见哥哥玩得欢了,它也起了心,啊呜叫了一声,小心地把自己的爪子也按了上去,两只小白虎一左一右地往孩子脸上摸。
毛茸茸的触感很快便将孩子惊醒了,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球,看着眼前这两只古怪的生物。
“啊呜?”
小啊也好奇地盯着孩子的眼睛,脑袋转了几个圈,倏然间,它竟然咧开了大牙,笑了起来。
孩子被它逗乐了,咿咿呀呀地把小手朝空中挥了挥,摸到小啊的爪上,抓起来就往自己的嘴里送,吓得季临川赶忙把小啊的爪子握起,以免它受到孩子口水的荼毒。
“重华,你啊,”季临川戳了戳孩子的脸蛋,“逗得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真调皮,什么都能乱吃的么。”
“啊呜。”小呜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好似在疑惑为何爪子不能吃,它呜呜叫了一声,竟然把自己的爪子含到了嘴里,木着一双大眼,好奇地东看西看,好似在说爪子也能吃。
“啊呜!”小啊赶忙朝小呜叫了一声,立时让小呜放下了湿漉漉的手。
“你们啊,”季临川往小啊、小呜的头上点了点,“今日将你们洗净了方给你们碰孩子,明日可不许碰了。”
“啊呜,”小啊不满地龇牙吼了一声,趴到季临川的腿上,讨好般地摇了摇他的腿,小呜也有样学样,趴到季临川另一条腿上,跟着小啊摇。
“说了不许便是不许。”季临川凶了它们一声,它们立时乖乖地跳下地来,拿着一对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季临川。小啊小呜毕竟乃是野兽,身上多少带着人类没有的病菌,今日将它们清洗了干净,方给它们碰了碰孩子,但长期这般可不行。
“咿呀,咿呀。”孩子醒了,高兴得手舞足蹈,挥着小短手总想靠近小啊同小呜,但转瞬他的手便被季临川捉到了手里:“小坏蛋,别乱动,如此调皮还得了。”
“璟涵……”随着一声扬长的“皇上驾到”落下,晏苍陵踏门而入,当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季临川宠溺地点着孩子鼻头的模样,一瞬间,晏苍陵如化成了春水,随着春风起伏飘荡。
“你怎地了,一直在发呆?”晏苍陵魂不守舍,季临川便问了出口。
“不知为何,我眼前忽然浮现一幅画面,”晏苍陵走上前,在侍女布置的椅子坐下,从侧面拥住了季临川,“我仿佛看到,我娘亲抱着方诞生的我,摇晃着哄我。”
本是欢心的语句,但季临川听罢后,却是身体一僵,完全愣住了:“娘亲,”反复将这两字放嘴里咀嚼,他腹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滋味难言,“我的娘亲,何时方能寻到。”
晏苍陵心中大喊一声糟,他怎地忘了这事!三年前,打入皇宫后,季临川便疯狂地在宫内寻找着他的娘亲,结果自然是没有,所有知晓他娘亲去向的人,都被晏苍陵赶出了宫,从根本上断绝了季临川知晓消息的一切来源,后来当时晏苍陵又忙于整顿,实在无暇顾及,只能同季崇德一起,编造了谎言,称季临川的娘亲,被好心人相救,送了出宫,但去向不明,茫茫人海实在难寻。
听闻这一消息后,季临川脸色难看,如被五雷轰顶,不知所言。他咬紧了牙关,祈求晏苍陵加大人手去寻,务必要尽早寻到,看他如此恳切,季崇德不忍,还特意告假去寻一个根本已经不在人世的人,以安季临川的心。晏苍陵当即应允,私下临时封季崇德为按察使,以寻人的名义到璟朝四处各地暗查官吏,若遇贪官污吏,则可先斩后奏。季崇德一年后归来,其结果显然易见,还是没有季临川娘亲的消息。
娘亲的下落成为了季临川的一个心结,但凡提起,他均会暗自惆怅许久,叹息不止。如今晏苍陵一时感叹,将娘亲二字提起,自然引起了季临川的念母之情。
“放心,你娘一定会好好的,没有消息,兴许便是个好消息不是?”双手将季临川抖动不已的身体一环,晏苍陵压下心中苦涩,竭尽温柔地安抚着他。外表看似温柔,殊不知晏苍陵的心中却是翻云覆雨,电闪雷鸣。
晏苍陵拖不下去了,瞒得一时,瞒不得一世,终有一日季临川会知晓真相。
“三年了,凭你一个天子的身份都寻不到一个人么,慕卿,你老实告知我,是不是我娘已经……已经……”季临川偏过了脸去,双唇抖动, “你们是不是都在瞒着我。若是我娘真是……你不妨告诉我,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璟涵,你切莫多想,”将季临川掰了过来,晏苍陵抚上了他的脸,轻轻地划着他的眉目,“你娘一定无事的,相信我,我们没理由瞒着你不是么?”
迟疑的目光转了又转,最后坚定地凝在晏苍陵的脸上,季临川郑重地道:“好,我信你,希望你不负我所望,尽早寻到娘亲。”
“好,”晏苍陵微微一笑,“这三年我一直在一些有权有势的家人中寻找,却没有深入民间,这一次我定加大力度寻人,将整个璟朝都翻个遍。”
“嗯,我相信你。”
晏苍陵当然不会真的去寻,这一夜,看季临川睡熟后,他便点了他的睡穴,换上夜行衣,悄声地到了季崇德的府上,将今日的情况告知了季崇德。季崇德听罢,气得差些就要掀起扫帚来打人了,晏苍陵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的。
晏苍陵一脸愧疚,再三同季崇德道歉,两人遂就此事商议起来,待到将近天明,方研究出一个目下最好的法子。
之后将近数月的时间,晏苍陵都未提及寻季临川娘亲之事,而季临川也因沉醉在带孩子之上,逐渐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