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若是要靠后宫来平衡朝堂,那便是最糟糕的情形了,”刘湛平静道,“我阿父虽如今看来有些糊涂,但若当真雷霆一怒,不论是杨昭仪还是俞贵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帝王便是帝王。
宁博容轻轻道:“嗯,有这样的心是好的。”
反正……她也不大相信。
刘湛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阿容,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轻易答应旁人的提亲。”
宁博容:“……”喂喂喂,你太越矩了啊!
“至少需要对方亲口对你说,以后不纳妾,不蓄婢,不养妓乐,你再答应可好?”
宁博容这回却答应地很快,“那是自然。”
刘湛微微笑了起来,“所以,若是有人能让你相信这种承诺,不如信一信我的。”
宁博容:“……”
这夜月色是真不错,又正属秋高气爽的时节,夜风习习,已然微有了些凉意,两人不知不觉,竟是并肩走出了相当不短的距离。
宁博容停住脚步,“我该回去了。”
“嗯,我也该回去了。”刘湛笑得意味深长,“今夜里可是有一场好戏呢。”
宁博容耸耸肩,“可惜我是看不成了。”大抵也没什么好看,她对这种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
“阿容。”
“嗯?”
“若是几年后,你仍然未能找到那个能给你承诺的人,便考虑一下我吧。”
宁博容脚步微顿,到底还是没能答应他。
“一路顺风。”
“好。”
回去之后,便看到火光映红了整个东院,宁博容悄无声息地回到宁氏姐妹住的南院,爬回床上的时候,宁舜英睡得正香,半点儿都没察觉。
宁博容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几乎是睁眼到了天亮。
并非完全因为刘湛的承诺亦或是表白,她这才深深感觉到——
这个年代的女人不易做。
她穿越到这样一个家庭里,没有宅斗的基础,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长大,比较熟悉的女人无非是崔氏和刘婉贞,偏这两人,都可称得上极幸福,同样和什么妾啊婢啊妓啊完全扯不上关系。
可事实上宁博容也见过别家的夫人们,那些光鲜亮丽雍容华贵的大家夫人身边不带着庶女的那是极少数。
而现在刘湛告诉她,妾已经算是好的了,下面还有地位更低的呢。
大梁蓄婢成风,事实上她知道的,而养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赠婢视为风雅,送妓也是寻常。
若是刘湛不说破,宁博容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捅开这层窗户纸的。
在古代嫁人,能找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大抵比中彩票概率还要低。
这么一想,宁博容就觉得格外忧伤。
偏这个年代的女人,都已习以为常。
这便是入乡随不了俗的悲哀。
第二天,宁博容便随着崔氏回到了万里书院,回到了这方依旧干净明媚的小天地。
仿佛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够真正感到轻松愉悦。
宁盛却是亲自来迎她们,见着宁博容了便道:“阿容,今年我万里书院又是一场大胜!”
“科举已然出了成绩吗?”宁博容心中一动。
宁盛点头道:“不错,今年我万里书院,竟是险险能与国子监比肩了!”他的口吻里满是激动之意。
宁博容却依旧平静,“是吗?阿爹,不用着急,真正从初时就用这种方法学习的乃是那二十三位贫家子,而他们,却要两年后才会去科举,踏踏实实念上七年书,这几年,会一年比一年好的,国子监又算得上什么。”
宁盛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国子监又算得上什么!”
他们万里书院,注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书院!
一家人正开开心心往回走,就见到阿桃匆匆忙忙走来,“娘子,是庆和来的帖子。”
崔氏随手接过,一下子就蹙起眉来。
“怎么了?”宁盛问道。
崔氏叹了口气,“我阿兄要带着阿琮和那李家小郎君来,怕是近日就要到了。”
宁博容:“……”
能不能让愉快的心情再继续一会儿?
若是刘湛在此间,心情恐怕会更加微妙,因为这位姓李名睿修的,就是他记忆中那位与宁博容结缡时间最短,又最名不见经传的第二任丈夫。
当然,刘湛从来都认为这位是根本没有竞争力的一位,若非宁博容是再嫁,能嫁给他这样的人才叫见了鬼。
但既然能让宁博容答应,他应当也有那么点儿可取之处才对。
可刘湛仍然不担心。
这也是一种自信,见过他这般优秀的人之后,宁博容哪里还能轻易看上旁的少年?
所以,他从从容容地回了京城。
大梁的京师依旧繁华巍峨,一派安宁。
只有刘湛一个人知道,在京城的正北方——只九月罢了,便迎来了不同寻常的第一场雪。
边塞之城,风雪漫天,寒风刺骨。
黑云压城城欲摧。
战事将起,是以,他不得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是……心情复杂,唉,啥都不说了,希望一切到此为止 QAQ
谢谢小5的地雷,爱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