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心里想到这严嵩如今在他面前表明了嘉靖的身份,自己是继续装傻充愣还是认了,正在瞬间犹豫时,左佳音从床上坐起身来,对皇上说道:“还请圣上莫怪,相公平日里从不这样,但一沾酒就容易醉,这一醉便是谁不也认得,大夫人从小和相公青梅竹马,听大夫人说,那是因为相公小的时候偷吃了家中自酿的米酒,因当时年纪尚小,醒了之后便落下了这个根儿了。大夫人,你说,是吗?”
左佳音微笑着看着夏凤仪,夏凤仪赶紧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是。”
孟天楚这就明白了左佳音的意思,于是走到皇帝老儿面前找了一个椅子坐下,贴近了嘉靖的脸好生地看了看,连严嵩都为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小子捏了一把汗,心想我都已经告诉你了,面前这位就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你孟天楚我不是没有见你喝醉过酒,即便是今天醉得好像厉害一些,那也不至于醉得听不懂我说的话了吧。
嘉靖这个人一生小气、自私、刚愎自用,且性格暴躁,但他唯一一点好处就是绝对是对可以让自己长命百岁的这些天师们惟命是从,他们说的话,就象自己对满朝文武甚至是整个大明朝说的话一样,那就是圣旨,他从不怀疑,左佳音说孟天楚醉了不认人,他也坚定不移这个道理,既然孟天楚认不得他是谁,那他也不必要在乎,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不知道死活的愣小伙子首先是自己敬爱的雨灵天师的相公,其次,之前严嵩也在他面前说了这小子不少的好话,严嵩是谁?严嵩可是嘉靖难得相信的那么几个人。
孟天楚不但看了,甚至还摸了摸嘉靖白胖的脸颊,象是摸一个刚刚出笼的包子一般,嘴里啧啧道:“佳音,你看看,这才叫皮肤,这么光滑,摸起来爽滑吸溜,好啊!你再看,此人天庭饱满,目光炯炯,印堂发亮,而且耳垂及肩,定是个有福之人。”
左佳音忍住笑,点了点头,心想你还知道说好听的啊。
嘉靖从来都是听下面那些臣子对自己溜须拍马,那是因为那些人知道他是皇上,而面前这个人如左佳音所说,他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既然不知晓,那么这些夸奖自然就没有夸大的意思,这样的夸奖在嘉靖看来那才是弥足珍贵的。
大家见嘉靖笑了,也松了一口气下来,又见孟天楚突然将手搭在嘉靖的肩膀上,天啦,普天之下,除了嘉靖的爹娘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皇上勾肩搭背。
严嵩上前大吼一声:“孟天楚,你好大的胆子!”
孟天楚却看也不看严嵩一眼,嘉靖却也十分大度地朝严嵩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严爱卿,不要这般大吼小叫的,方才雨灵天师也说过,孟天楚醉了便谁也不认得,既然是不认得,将寡人也没有当成是皇上,你退下,他只是醉了,并未做什么逾越君臣之礼的事情,退下吧。”
嘉靖笑着孟天楚说道:“你说寡……我是有福之人,你难道也和雨灵天师学了什么观人面相的玄学之类的法术?”
孟天楚哈哈哈大笑,看了看左佳音和其他人,说道:“兄弟,我看着你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嘉靖依旧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是见过我,我们在西湖边上见过,我还请你吃过饭、喝过酒。”
孟天楚哦了一声,并不接嘉靖的话,而是说道:“佳音,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爷们说话,女人站一堆是什么意思,赶紧回去睡觉,在这里坐了一天,也不嫌累得慌。”
嘉靖觉得孟天楚这话说的倒很男人,再一看,果然这一屋子除了除了孟天楚的三位夫人就是自己带来的宫女太监什么的,好像开茶话会似的,当然,嘉靖并不知道什么是茶话会,只是这确实也太热闹了一些。
嘉靖便说道:“是啊,雨灵天师一天陪坐也十分劳累了,还是请天师早些歇息了,别的女子也都一一退下好了,留严爱卿和两个太监在一旁伺候着就好,让寡……我和孟天楚好好的说说话。”
孟天楚悄声附耳对嘉靖说道:“我们也别在大厅里说话了,到我书房去,我给你看几样好东西,保管你喜欢,不过女人是不能看的,有兴趣吗?”
嘉靖的好奇心一下被逗起来了,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这般亲密无间地称兄道弟,即便是在宫中那些王爷们见了自己也是要下跪施礼,一般也没有意思,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时间长了,是容易得抑郁症的。
“好啊,好啊,走,走,走。”
嘉靖首先站起身来,大家见皇上起身了,赶紧纷纷下跪,这里面之后两个人没有跟着跪下去,一个是左佳音,因为她在当了雨灵天师之后就被赐不必对嘉靖行君臣之礼,再一个就是孟天楚了,他和嘉靖站在一起,心想,我就是不跪,反正我醉了,反正我不知道这个胖子就是皇帝老儿,不知者不怪。
严嵩见孟天楚还站着, 便赶紧给他挤眉弄眼,孟天楚也给他挤眉弄眼,但就是站着,嘉靖看了看一旁的孟天楚,笑着说道:“你若是明日醒了,知道今夜之事,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站的这么笔直了。”
孟天楚嬉笑道:“这么多人给你下跪,说明你和我孟天楚一样得民心,有威望,我可是在仁和县得过万民贴的,你有吗?”
嘉靖甚是意外地看了看孟天楚,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仁和县师爷竟如此得民心,这是好事啊,至少是给自己这个当皇上的脸上贴金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