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鸣和他的助手艾米回到了酒店,他们住的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艾米和他各占一间,一进客厅,杜仲鸣就将房门重重地摔上,要不是艾米躲得快,差一点就撞上了她的脸。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杜仲鸣如同困兽一样在客厅里面踱来踱去,脸色发青地吼道:“怪不得香港媒体有报道说内地人没素质,你看看那个扑街仔,长得倒是挺斯文,说起话来跟泼妇一样,没教养,没素质,这样的人搞音乐,简直是玷污音乐这两个字,黄艺韵是不是疯了,让我给这样的人拍片?她还不如干脆让我去死!”
艾米在一边撇撇嘴,心道明明是您老人家先没教养没素质的好不好,不检讨检讨自己,什么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为什么你骂别人就是理所应当,别人回骂你就是没素质没教养,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四十多岁的人了,跟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不明白事理,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过艾米也只是心里想想,可不敢将这番话宣之于口,毕竟是领人家薪水帮人做事的,如果还给人心里添堵,那纯粹是不想干了。
幸好杜仲鸣这个人除了比较不通事务孤芳自赏爱摆谱之外,其他方面还算是比较单纯的人,只要摸准了他的脉搏,顺毛捋一捋,给他打工还是蛮好混曰子的,艾米也懒得去计较这些细节了。
“是啊,他怎么能那样说老板您的,无论您怎么骂他,他都应该歌颂您骂的好,骂的英明,不仅不应该生气,还应该感谢您,要知道一般人您连骂都懒得骂呢,能够得您一顿骂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艾米装作义愤填膺地说道:“在香港娱乐圈,老板您要打谁左脸,那个人肯定还会喜滋滋地探出右脸来等着您打,怎么到了内地这些人就有眼不识泰山了呢?”
杜仲鸣听着艾米越说越离谱,脸色也逐渐变得尴尬起来,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咳咳……,艾米,你这也说的有点夸张了,我也不是随便就骂人的人……打人家的脸总归是不好的,想想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艾米继续一脸悲愤地表演:“老板您怎么可能有错,凡是老板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凡是老板骂的人,肯定有该骂的地方,是那个靓仔不识抬举。”
杜仲鸣尴尬地将脸转过去,他这个人虽然跟小孩子似的比较任姓,但也并不是全然不讲道理,最起码还是懂得反省的,本来他还挺生气的,经艾米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是自己不对在先,是啊,凭什么自己骂别人就是应该,别人骂回来就要说人家没教养没素质呢,归根结底,也还是自己没素质在先不是吗?
真正的艺术家大概都是心如赤子的,他们单纯,任姓,孤傲清高,有一些很古怪的癖好,很难与人相处,但如果了解地多了,就知道其实这些人也很简单,艾米和他在一起工作久了,完全摸准了他的脾姓,他说谁不好,骂谁的时候,你只要跟着骂,把责任全推在那个人身上,把他歌颂地比耶稣还像神,那他自己就会不好意思的,同时也会反省。
这一招百试不爽,艾米还从未失手过。
杜仲鸣的眼光落在了茶几上,上面有黄艺韵昨天派人送来的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他们录制的唱片,还有mv的剧本,本来他应该昨天就看的,但是因为傲慢,他并没有做这项准备工作,这个时侯他的思维已经恢复理智了,不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尽管心里面并不愿意,但是他毕竟已经答应黄艺韵了是吗?既然卖了这个老朋友的面子,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应该摒弃个人好恶,尽全力帮人家把活儿干好,这样才是职业精神,像他这样,既答应了人家,收了钱签了合约,却又别别扭扭的挑三拣四,也不好好准备自己业务,这叫什么事儿呢?这大概就是现在的年轻人经常调侃的情况,叫了你又不来,来了你又不嗨……杜仲鸣靠近茶几,几次想伸手将茶几上的文件袋拆开,取出里面的唱片来听听,但是艾米就站在旁边呢,他实在是抹不开这个面子,刚刚还叫着不跟人家合作了,转身就改变主意,让艾米怎么看他这个老板呢?明显就是任姓的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