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一丝熏香的味道,只弥漫着桃子的甘甜和芳香,绿色的纱帐掩映下,如意的一张脸白里透红,粉扑扑的好看,享受的吃着手里的桃子,看见红姑进来,立刻敏捷的站了起来,拿了一个递给红姑:”您快尝尝,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
这哪里有肚子疼的样子,分明是生龙活虎,红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腿都有些发虚,接过了如意手里的桃子,坐在如意跟前:”怎么好好的就说肚子疼?”
并没有责问的意思。
如意笑嘻嘻的道:”天这么冷,萧侧妃喜欢站在外面那是她的事情,我可不想红姑受罪,就编了个借口。”
红姑又气又笑,心里却软的不像样:”难道不怕捅了篓子?”
“能捅什么篓子?”如意满不在乎:”难道我现在肚子不疼了,还敢有人来问我为什么不疼呢?”
这到也是。
先前红姑还总担心如意被人欺负,现在看,如意分明是个肚子里有丘壑的人物,整个后宅的人都在如意手里没捞到好处,但她又担心过钢易折,就耐心的道:”这样锋芒毕露到不如韬光养晦,等到孩子生下来在大一些,位子稳固了,姑娘想做什么,也没人敢随意置喙。”
如果说如意从前身的身上学到了什么,那一定是做人其实大可不必过于忍耐,大多数人面前你越忍让他们就会越得寸进尺,你以为你好事做尽就终得好报,结果却成了最好欺负的那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伤害利用,人生苦短,何不在适当的范围内,洒脱生活?
如意知道红姑是好心,她笑了笑,挽着红姑道:”我知道您是好意,可即使我处处伏低做小也不可能得一句好,也不可能让那些人心里不记恨我,到还不如显示些能耐,叫她们在我面前做事小心些,别惹到了我,这样子至少我心里也痛快些。”
红姑本还想开口说两句,可瞧见如意明亮的眼里的果敢坚毅,又顿了顿,她想起了去世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生前做事就从来不委屈自己,雷厉风行手腕铁血,即使处境艰难也没有受过丝毫的憋屈,一辈子没人敢在太皇太后跟前说个不字,个人有个人活法,如意这样就未必不好。
红姑开口就说成了别的:”这桃子哪里买的,瞧着不错。”
翡翠盘子里放着好几个桃子,像是王母娘娘的仙桃。
如意就顺口胡诌:”我叫小容在外面买的。”当然不是外面买的,是如意在空间里拿出来的。
小容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自己身上,结结巴巴的道:”……西门外的…一个老汉那里…买的……”
红姑不是为了问桃子,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小容说完就把这话丢到了一边。
如意自顾自的吃着,一点都不担心被人戳破,这点小事红姑不可能专门去找小容对峙,而小容作为一名合格的丫头更不可能没事找事的告诉别人其实不是她买的,所以这个谎话轻易戳不破,即使退一万步来说,这事情被说穿了,桃子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谁还为了这么点小事来专门责问她?也没有这个道理不是?所以这世道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事情本也没有那么难以解决,端看用的是什么法子而已。
乾清宫里的暖香还没有散去,一人高的翠竹看上去傲然又翠绿可人,多宝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个寿比南山的血石雕刻,摆在十分醒目的位置,可见皇上十分喜欢,掌事太监李荣兴弯着腰给昭帝系着腰带,昭帝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双目炯炯有神,总有一股飞龙在天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瞧见李宣睿进来,就把李荣兴打发到了一边,叫人给李宣睿赐坐:”坐吧,这一路上想必没有少受苦。”
这个老三总是一个样子,出去了一趟身上到更有气势了,苏州的事情大致上他是知道的,老三确实有能耐,具体的还要在听他说说。
“……军中士兵对左都明言听计从,可见单论个人本事,他不容小觑,续兵人数不少于三千,另还有已经招收而没入伍者,儿臣也曾私底下查问,民间并无怨声,对左都明甚至多有褒奖,儿臣问过左都明,左都明回答的都十分坚决,招兵买马是他的意思……”
一个刺史不会无缘无故的私自招兵买马,这背后必定大有学问,李宣睿所说的这些,昭帝确实也没有想到,但却也可见,在这样的人手中取得证据,得胜归来有多不易,他沉思了片刻,抬头就是笑意:”这一趟你幸苦了,做的不错,朕允你在家沐休三日。”
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李宣睿可以在插手的了。
李宣睿谢了嗯,起身退下。
刚出了乾清宫就遇上穿着王爷蟒袍的梁王,笑咪咪的样子,撅着个大肚子,缓步走了过来,开口想说两句厉害话,一瞧见李宣睿那幽深无波的眼,想起驿站里的二十五具尸体,心里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出口的话就十分的柔和:”三弟这一趟幸苦了,听说苏州的差事办的不错,恭喜恭喜了!”
李宣睿只点了点头:”大哥若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还要去见一趟太子。”
梁王笑咪咪的挥手:”去吧,去吧。”
等到李宣睿走梁王就变了脸色,瞧着四下无人,也不敢随便说话,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才觉得心理顺畅了一些。
太子正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一面走一面同李宣睿说话,看的出来心情十分的好,拍着李宣睿的肩膀大加赞赏:”汪有廷那几个老匹夫还总在我面前说三弟只怕办不妥,说什么苏州刺史根基深,此去凶多吉少,现在到要叫他们看看,是谁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