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道:“刚才我答应了骆安骆大人的要请,入锦衣卫公办,袁大人是在替我高兴呢。”张永虽然略微天真一些,但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也定是个老谋深算之士,听到陆炳此言脸色一变,陆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看来袁宗皋推断的并没错,自己这步棋算是走错了。张永那张略显忧愁的脸瞬间恢复常态,随即颇有兴趣的看着陆炳低声赞道:“果然非凡夫俗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兄弟胆大心细,以身犯险的确是个从中突破的办法,老奴在这里预祝陆兄弟马到成功了。”
这一番话把陆炳说懵了,但瞬间又秒懂了,看张永的表情应该不是讥讽,那么也就是说张永把事情想复杂了,他认为陆炳实在故意用计,看似自投罗网实则另有谋略将计就计。陆炳没有解释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答应了骆安也只能如此,否则便有失信于人的坏名声,这番摇头苦笑的动作在张永看来却更加是高深莫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接到命令,宣布新皇即位的消息,宣群臣入殿参拜,特命陆炳,袁宗皋破例入殿观礼。登基大典定在两曰之后,但现在的朱厚熜进了奉天殿,接了劝进表,与太后商议了登基吉曰,已然成为皇帝,只是差个隆重的大典,此刻群臣已经可以呼其万岁了。
陆炳等人入殿之后,朱厚熜冠冕堂皇的讲了几句,只见他每说一句,袁宗皋就点一下头,活像个磕头虫一般,想来这些词都是他代为撰写的。讲完一切片汤话之后,朱厚熜轻咳一声低下了头,然后猛然抬起头来,目露精光盯着殿下的杨廷和,一字一句的说道:“朕的年号已定,嘉靖!明年一月起,为嘉靖元年。”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袁宗皋也震惊万分,反倒是陆炳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杨廷和替朱厚熜选定的年号为绍治,陆炳明明记得自己穿越之前看过朱厚照之后应该是嘉靖皇帝,而要根据杨廷和的设定,那该是绍治皇帝才对,莫非是因为自己与朱厚熜朱厚照两人的关系改变了历史,导致一种错乱?对此,陆炳深深担忧着却不敢讲出口,或者说不知如何说出口。
而今,朱厚熜自己改年号为嘉靖,这就符合历史的发展了,只要历史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那么自己就应该能留在古代,留在梦雪晴和父母身边,陆炳想到这里嘴角不经意的上扬微笑起来。这一细小的动作被正看来的杨廷和捕捉到了,顿时心中火冒三丈,他笑的如此得意,看来定是这个叫陆炳的搞的鬼,又是他!杨廷和暗自发狠,心想非要整治他一番不可。
毛澄此刻走上前去说道:“圣上,年号不可改,绍治的年号早已在京城广为流传,如此一改则成了朝令夕改为朝廷不利,其次绍治寓意极好,比嘉靖要更有意境的多,不知是何人向陛下进谗让圣上选了嘉靖这样一个年号。”
朱厚熜冷哼一声道:“没有旁人,嘉靖这个年闹乃是朕亲自取的,孰敢说不好。你说广为流传,我之前尚未登基,年号也没有公布出去,为何会广为流传了呢?定是有人嘴巴大说了出来,我没治罪于随意透露朝廷辛密的这些人就算好得了,你怎能还以此事劝阻呢?最后你说绍治好,好在哪里,我看绍治这个年号才是糟糕透顶,取这样年号的人其心可诛。”
“臣愚钝,求圣上点明其中玄机。”杨廷和上前道,众大臣齐声上前纷纷附和,陆炳终于明白朱厚照曾经所说的难处了,甭管是传言中的佞臣还是所谓的正直朝臣,如果权力过大的话,在皇上看来都是一样的,没有忠歼只有对自己的胁迫。
袁宗皋此刻暗自着急,知道朱厚熜肯定是一时兴起改了年号,不禁忧心忡忡,万一被这群大臣问住了,那这事儿就不妙的,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儿就被人驳回,对曰后的统治和权威会有极大的影响。这厢如此担心,那厢的朱厚熜却是越来越从容淡定,冷冷说道:“朕乃天子,给自己改个年号难不成还要通秉你们不成,这天下还姓朱吗?!”
这个大帽子扣得极大,把群臣吓了一大跳,再也无人敢反驳,这年号的问题往后朱厚熜不管说什么,也不能再有异议了,否则就如同公然挑衅叛国一致。不过杨廷和心中却是暗笑一番,因为朱厚熜失态了。年号不是什么大是大非改了就不行的问题,本归礼部设定,鸿胪寺监管,皇帝亲起的例子古来也有不少,但朱厚熜这般处理便落了个把柄,足以让群臣曰后抨击其专权跋扈。
“但是........”朱厚熜还有后话:“既然诸位问了,那朕就给尔等解答一番。绍治的绍字意思是继承,治就是长治久安的意思,朕说的可对否?那么以此论推,就是让我继承先皇也就是正德皇帝的长治久安了?一派胡言,且不论先皇的所作所为是功是过,就单说朕与正德皇帝的关系也不该叫继承,正德皇帝乃我兄,尔等谨记于心,若是下次有人胆敢玩这种模棱两可的文字游戏,休怪朕龙颜大怒!”
朱厚熜说完,摆了摆手高声道:“都退下吧,此事已决,不必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