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两声响,杨威蓦然一惊,救护车所有的门锁“叭”地一齐打开。
他犹豫地回头看了看越野车里的任菲,咬咬牙扔下半截步枪,打开救护车的前门钻了进去……救下一个能帮上忙的军人总比带着任菲容易多了吧?
关好车门,一阵骚臭冲进鼻子里,他咧着嘴从两个座位间的空隙钻到车厢,后车厢左边放着一张床,右边堆放着凌乱的纸板箱,箱子上全是他看不懂的奇怪药名,那个幸存者就躺在床和纸板箱中间,脑袋上扣着钢盔,边上一箱注射用的软包装葡萄糖已经空了半箱,塑料袋扔得到处都是……裤档的位置上水渍一层压一层,胖子顿时呆住了。
如果不是杨威从后车门向里看,绝对看不见他。
这个人看到杨威,干瘪的脸庞吃力地笑笑,轻轻动了动手指间的车钥匙。
杨威看到这一切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肯定是困在救护车里出不去,不得不靠葡萄粮维持生存,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几天了?他饿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杨威感叹地说:“我靠,兄弟你能活下来真不容易!你等我一会!”他急急忙忙地跑回越野车,抓起一听罐头一包压缩饼干和水壶就往回跑。
任菲有点傻眼:“喂,你要干什么?”她先是看杨威一个劲地围着车转悠,时不时地消失在车后面,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杨威头也不回地喊了句:“救人!”刚跑出两步又不得不跑回来敲开车窗:“帮我拿瓶酒来!”
他本来觉得救护车上应该有酒精,可上车再找太耽误时间了,还是等那个军人恢复恢复直接问人吧。
任菲赶紧挪到后座上拎出一瓶五粮液递出来:“也是让活死人抓了?要不我也过去看看?你没带砖头。”她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歪了,带上她的时候不情不愿的,怎么这回救人这么上心?
“不用了,那台车是金属地板。”杨威接过酒就跑,看什么看?看人家怎么喝完了直接尿裤档里?
捧着怀里的几样东西爬上救护车,先把水壶拆开,再用匕首沿着罐头盒的上盖边缘切开,刀尖一别挑飞盒盖,几下磕进饭盒里,然后几脚拔开一小片空地,倒上五粮点着了开始加热罐头。
罐头凝固的汤汁慢慢融化,淡淡的香味儿开始冲淡尿骚气,杨威搬了个箱子坐下说:“兄弟,你可真行,怎么着不行非得尿这儿啊?”他顺手从脚边打开的箱子里拿出袋葡萄糖咬开了倒进饭盒。
忙中出错,刚才忘拿水了。
地上的人苍白的脸上竟然现出两朵淡淡的晕红,他的喉咙动了动,虚弱地呲呲牙,露出一口令杨威忌妒不已的白牙——他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多天不刷牙还这么白?杨威脸上的肉隐蔽的抽了抽。
钣盒里的水汽开始冒出来,胖子咬着压缩饼干的真空包装撕开加进去,盒子里沸腾的汤汁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一盒糊糊比任菲喝那次稀得多。
他的胃饿了那么久,只能先吃一点流质,胖子觉得糊糊也太干了些,最好是能直接喝光的那种。
杨威看糊糊开了锅,马上把火移开,扶着这人的胳膊帮他坐起来,轻飘飘的触手全是骨头……胖子完全有力气把他抱到医疗床上,但看到他的裤子就会有不好的联想,想想还是算了。
这人的胸前戴了个章,上面印着“白旭”两个字,估计是他的名字。胖子更郁闷了,看人家的胸肌,当兵的就是不一样。
杨威把做好的糊糊往前一递:“吃吧,你都这样了,估计也不能挑我的手艺是吧?”葡萄糖煮压缩饼干加牛肉罐头,这味道光是想想都觉得没谱。
白旭抬抬无力的胳膊,虚弱的肌肉根本拿不住沉重的饭盒。
杨威一白额头,不光是没想到他拿不住饭盒,方便筷子也没拿!再说就算拿了也得有人喂他才吃得下去啊!要不……把任菲叫来当回临时护士?
转头间胖子的目光正巧落到一堆散开的静脉注器,也就是静脉输液用的塑料管儿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先把饭盒放好,随便拿起一袋,在白旭惊奇的目光下几刀切下一截四十厘米长的一段来,坐在他身边,两只手一只握住吸管一头,一头插进饭盒,一头送进白旭的嘴里说:“吸吧,要是吸不动就是让牛肉堵了,吹一下再接着吸!”说着他把自己都逗笑了。
这东西老长一截,不光不用再喂白旭喝糊糊,从下面抽到嘴里,连温度都凉了。
白旭真是饿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克难式的吸管,狠命地从饭盒里抽出一口稀糊糊……杨威不断地挪动饭盒里的吸管,尽量避免吸管被堵死,没抽几口,白旭干涸的眼睛里竟然开始泛出了泪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啊!真不知道这十来天他怎么挺过来的。杨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他能自己喝东西了,杨威说:“慢慢喝别着急,我去给你找身衣服。”他从前门跳下车,回到警车敲开车窗:“把包里的衣服再拿一套来。”
任菲正等得焦急,没想到就得了这么句话,她一边找东西好奇地问:“那人呢?怎么样了?”她把一套迷彩服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