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对此人也十分看重,虽然他才二十几岁,不到三十。然而论武将之材,不包括自己请过来的狄青与即将到来的种师衡,其他诸将当中,包括已经立下战功的曹英、李知和、王保、王文等诸将,无一人将才能在赵珣之上。定川砦之战后,赵珣向葛怀敏提了数道正确的建议,葛怀敏皆不听,不但导致大败,也使将才被俘虏。不然,此人成长起来,将会是第二个王信。
但自己来了,就不会让赵珣会落那样的悲剧下场。
赵珣也在看郑朗,本来郑朗面相生得嫩,这一看岁数更小。
不知说什么好,其实两人差不多,都二十几岁,在一群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将领中,十分令类。赵珣定住心神,才说道:“知州,瞎毡部下麻毡乘我军新败之即,常率众前来暴掠,请允许末将率军前去讨伐。”
郑朗火烧火燎地往德顺军赶,正是为了这件事。
唃厮啰的两个儿子闹独立,让唃厮啰心灰意冷。老二磨毡角去了父亲经营多年的尊哥城,成了尊哥吐蕃的首领,因其子萨撒厮丁不能自立,他的出离,使吐蕃衰败,自己也衰败。磨毡角一死,这一支脉渐渐消失在历史的舞台。
瞎毡先去河州,其后又迁于龛谷城(榆中东南),在此构建了自己的力量,制定一套与其父完全不同的制度,不依附于任何人。这是他的想法,其境与宋与西夏毗连,不可能不受其影响。
在这之前,他没有直接向宋朝发起战争,但偏向于西夏的。自前年起,赵珣多次派人招降瞎毡,赠给他许多金银财宝,瞎毡终于犹豫不决。
借机到宋境抢掠的与瞎毡无关,而是他的属部所为。
但赵珣想要出征,必须征求郑朗同意。
郑朗没有立即回答,他站在城墙上眺望西方,西边是会州与兰州地盘,此时大部属于吐蕃人管辖,一部分属于宋朝,一部分属于西夏,这个疆界很不稳定,一会儿是你的,一会儿是他的。
郑朗的市易法,大半主意就是打的这两州地区。
想要这两州让他获利,这一占尤关重要,不但要打,还要将瞎毡打服打怕,彻底臣服,市易法执行才能畅通无阻。而且瞎毡此时偏向于西夏,虽然他们叛乱一分,导致吐蕃衰落,可与李元昊真联起手,泾原路将会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郑相公,请让末将前往吧,末将以死担保,会大获全胜。”
“我相信你,但要等一个人过来,”说着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你去原州将景泰请来。”
葛怀敏于定川砦败,将泾原路七万人马糟蹋光了,元昊长驱直入,直扑渭州城下,但看到渭州城头上旌旗招展,城墙高大,他没有把握攻下,于是折向东南六七百里,差一点来到长安城。西北震恐,唯有此将率五千兵,间道赴往泾原要道,拦阻元昊数万大军。元昊设伏,景泰派出斥候,查到伏兵所在,斩首千余骑。以功迁知镇戎军兼兵马钤辖。但因为朝中无人提拨,一直没有重用,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未知的不算,已知的抛去狄种之外,论将才此次是仅次于赵珣之外的泾原路能将。
赵珣略有些不悦,说道:“郑相公,有我足够。”
不就是打一个小小的吐蕃野部,值得到原州搬将领过来?
但没有办法,他仅是一个武将,人家是整个泾原路军政民总长官,又是西府副相公,说的话不能不听。
郑朗没有摆什么宰相的架子,笑咪咪地说:“你想要带多少军队过去?”
“一万足矣。”
“不能义气用事,太少。”
赵珣心中惦量了一下,是少了一点,虽说吐蕃人闹分家,一年不如一年,但士兵武力还是很出色的,不要阴沟里翻了船,于是说道:“两万。”
“两万也少。”
“两万够了。”
“我不是要你打败敌人,而是要你取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捷,不但歼灭麻毡,要让吐蕃其他诸部一起感到震赅,从此乖乖地臣服于我朝,不至于让他们在后方添乱子,还要瞎毡感到害怕,向我朝投降。”
“这个有些难办。”
“笼竿城附近有多少兵力?”
“只有两万多人,不过若从镇戎军抽一抽,能抽出三万军队。但是镇戎军那边会兵力单薄。”
“无妨,好水川一战,我宋损失惨重,他们也不好受,要休生养息,暂时不会前来侵犯。我就给你三万军队。”
“但景将军……”
“景将军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你放心去打,至于他,我会另有安排。但这是我来泾原路第一战,你得给我打得漂亮一点。”
“喏。”赵珣高兴地答道,然后下去召集人马。
郑朗回过头来,看着常明德,问道:“如果此战赵将军大获全胜,瞎毡会感到惶恐不安,你有没有能力将他说服,让他本人亲自来渭州向我朝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