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迎风招展的紫袍,视线上移,只见那张俊美的面庞流露出一丝半缕的复杂神色:“小四嫂就免礼吧,你现在倒是正正经经的和咱们行礼问安,回头又叨咕咱们摆架子。”
钱卿瑛轻笑一声,便道:“九爷真会说笑,公归公,私归私。妾身要是礼数不周,脖子上的脑袋可就呆不住了,同样,妾身要是不能在生意合作里坚持己见,到最后亏的还不是爷几个的荷包?”
胤誐瞥了钱卿瑛和胤禟一眼,又张望了场下的境况,不满的回头嚷嚷:“哎哎,你们都别打岔。小四嫂还没说要押多少呢,可没多少时间蘑菇了。”
钱卿瑛转了转眼珠子,就笑嘻嘻的靠到燕娴身边说:“姐姐要押多少,姐姐可是骑马狩猎的好手,我跟着姐姐押就好,也能赢些银子huāhuā。”
燕娴忍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疾不徐的调子,慢慢钻入耳膜:“那可不成,我的银子可不比你,只够押我们家爷,和眼前几个兄弟的,你可不成,大爷是你亲戚,太子爷是你嫡亲的妹夫,四爷是你夫君,我们家爷么,就冲咱俩的关系,你能不出点血?九爷、十爷和你多熟惯那,三五不时的到你家串门子,打牙祭的,十四爷……可是你嫡亲的小叔子。”
钱卿瑛朝着这几个一打眼,个个都盯着她,不由干笑:“那妾身不好厚此薄彼,就学万岁爷,不论哪个都压一份好了,讨个吉利。”
燕娴紧追着问:“这一份是多少?”
钱卿瑛嘴角微颤,僵着脸笑道:“万岁爷是万乘之尊,我就是一小虾米,断然不敢与万岁爷比肩的。也不能追的太紧,想来想去每个押十两刚好合适。”
“十两,你可真好意思。”胤禟背着手,长眉拧紧,直直看来,满是鄙夷和挑剔。
“就是。”胤誐也是不满。
钱卿瑛低叫一声,神色激动的念念有词:“两位爷啊,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十两银子意味着十几个阿哥一轮过去,妾身今天就要就要huā上百两雪huā银。朝廷典制亲王级别宴会。一桌银子上限不到四两,想当年妾身连饱肚的糙米面都买不起,这么糟蹋银子妾身晚上会睡不着……”
胤禟和胤誐。还有燕娴都无语望天,每当提到银子的时候,钱卿瑛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例举银钱和各种货物的兑换比率,能说上几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而且还会随着京城物价的涨跌相应变动。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报价器,真不知道一个人的脑子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数字,也难怪她有本事把各种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
“就加些吧。”听了一会儿,胤祯突然出声。
“啊?”钱卿瑛一下子就蔫了,欠他的人情还没还呢,只好道。“那就十八两八钱好了,应景要发发。”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含在了嘴里。
胤祯清亮的眼中似有什么闪过。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这叫一视同仁?”胤誐不依不饶地接口。
钱卿瑛斜了胤誐一眼:“十爷看妾身的是什么眼神?”又淡淡道“妾身一连欠了十四爷好些人情,自然要还的。换了十爷,妾身又有哪次人情没还?”
胤誐眼中仍旧带着几分狐疑,嘀咕道:“是么?”
“自然是的。”钱卿瑛颔首轻答。声调很是肃肃。
胤禟眯起双眼,回首看了看胤祯。一转眸,眼神飘了过来看钱卿瑛,看过来的目光越发的深邃难解。
燕娴摆了摆手打圆场道:“她今儿能平白无故被你们榨出这么多油水,你们也该知足了,若是还觉得不够,等狩猎散了,咱们尽管拖家带口到她那儿蹲着,日吃夜吃,非把她吃穷了不可。”
钱卿瑛转头在青萝耳旁吩咐了几句让她拿着银票去下注,然后也应景的跟着告饶几句,还许诺等她工厂的羊毛衫羊毛裤做出来后,人手一套,外加许多割地赔款,才算把几人给哄服帖了。
等狩猎正式开始后,木兰围场上的男人们个个踌躇满志,一声金锣鸣响,整齐划一的用力挥鞭,骑着马风驰电掣的冲出去。
马蹄杂沓,马儿狂嘶,旌旗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