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略的右手富有弹xing地一抖,钢琴马上滚动出雄壮有力的前奏,听得我心神为之摄动。突然杨略双手一挥,雄壮的《新四军军歌》就在院子里响起来。
光荣北伐,武昌城下,
血染着我们的姓名。
就这个开头已经把我深深地震撼了,我从没想过他们会唱歌。还会唱这样的四声部的混声合唱!也许他们每个人的歌声都很不动听,但是当他们合唱起来,形成了和声,就有了力量,磅礴的力量,感人心肺的力量。这里听不见某个人的声音只能听见大家的声音,我们大家的声音,是我们大家的声音,因为我也开口唱了起来。
唱到“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这时候气势开始高涨,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开始滚动起泪花。
为了社会进步,
为了民族生存,
一贯坚持我们的斗争。
唱到这里,气氛进入高chao。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开始高唱起来:
八省健儿汇成一支钢铁的洪流,
八省健儿汇成一支钢铁的洪流,
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他们早已不是健儿,更不是当年的“八省健儿”。这支歌也不是他们的歌,他们这一代人的歌应该是“让我们荡起双桨”或者是“小鸟在前面带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投入与激情,热泪从他们的腮边滚落,没有人顾上去擦一把。就连于爷爷和马老师都在大声地唱着,尤其是最后一个音符,不少人都用力拔高,形成气势磅礴的五度和声,他们在用他们的灵魂歌唱,歌唱着属于他们的激情岁月和他们有过的光荣与梦想。以至于歌声停了很久,大家还在那里肃立着。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余音绕梁。
下一个程序是给杨老大夫上香,人们排着队走向堂屋,在杨万柳一家三口的遗像前三鞠躬。老一辈人感慨万千,不少人都眼含热泪。而我们学校八,九班的那些同学们可就差多了,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茫然地在那里鞠躬。不知道是迫于长辈的余威,还是为了即将到手的什么东西。
我和马先生、杨略一起为杨老大夫上香。我现在是杨万柳的徒孙,当然不能三鞠躬了事,而是规规矩矩磕了四个头。再看杨略,他也磕了四个头,又对着杨玉的照片磕了四个。站起来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都快哭出声音了。
“好了,小略,别难过了,你已经用自己的成绩告慰了你姐姐的在天之灵。”马先生在旁边安慰着他。
我不感到奇怪,我早就知道杨略是杨玉的干弟弟。感到奇怪的是那位女士,她的脸上也挂满了泪痕,难道她听懂了马先生的话,或者是了解其中的隐情?直觉告诉我,她其实就是八步镇人,不是海外华人,更不是数典忘祖,连中国话都不会说的假洋鬼子。因为鼻子可以垫,头发可以染,唯独感情是无法改变的!
这个时候,李珍巧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尽管她现在早已经不是荣誉室的照片上那个青涩小姑娘了。我看见她不由心里一动,她来干什么?远远地我看见她喊了一声,投入到杨略的怀抱里,然后,liggety女士陪着他们又哭又笑。这又是我不能探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