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地面上,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面颊。站在简易哨塔上的赵一六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朝对面的哨塔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的族弟赵二九已经靠着木栏,呼呼大睡。
赵一六见状,无奈摇头,心想若是被别人看见他这样子,定得去大当家的那里打小报告,让他得一顿编排不可。但想到他们寨子大当家张虎的嘴脸,赵一六的心中,又生出几分气闷与不忿来。
什么大当家的?叫着好听,却不过是个献了美貌族妹给谷远县功曹的小人罢了。明明靠着裙带关系才保住了位置,却在面对他们这些非嫡系成员的时候,摆出十成十的架子不说,还尽数分给他们脏活累活,却不肯从指缝里露出一星半点的好处。上次打劫一个车队,抓到得几个大户人家的侍女,全寨子里姓张的几乎都乐呵过,他们这些人却是半点荤腥都沾不上。前几日抓来的,那个据说很有油水的小子,几天后得到的大笔赎金,怕是也分不到他们这些人手上,想想就让人心中窝了一团火。
算了算了,不想也罢,谁让他们没有美貌妹子,能与谷远县的官老爷搭上关系呢?猛虎寨这名字,叫得倒是好听,占了大半山头,看似也很威风。可若真惹怒了谷远县中居住的老爷们,随随便便派三十个部曲来,就能将他们这几百人的寨子给挑喽!
这样想着,赵一六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正打算同自己的族弟一样偷个懒,睡个午觉,却不经意间扫到寨子的西北角,冒着一丝火光。
那个方向,貌似是张虎嫡系居住的地方吧?赵一六精神抖擞地关注西北角的情况,只见许多人被火光惊住,正急急忙忙地拎着水桶,勺子等物件,准备救火。
正当他幸灾乐祸,打算说些风凉话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就看见一支利箭,直插在自己胸口。
这是他记忆之中,最后一个画面。
看着哨塔上的赵一六栽下来,许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握着弓箭的手也松了松,才发现冷汗已浸透了自己全身。许林补了一箭,将被落地声惊醒的赵二九射死,才道:“女郎箭术果如郎主所说,相当不错,请女郎跟在我与诸位的后面,按计划行事。”
许徽睁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将弓箭别在身后,也顾不及什么干净,直接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就抽出柳叶双刀,说:“寨子已经乱了,仲宁叔叔,我们走吧!”
她心中清楚,祖父派许林以及许家众多精锐来辅助她剿匪,一是不放心她的安全,二是想看看她的本事,能不能让这些精锐部曲认同。
对任何男人来说,一个女性将领都是他们所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的。以许徽的身份,不可能从底层做起,所以,对普通士卒来说,她的距离一定很遥远。这时候,就需要军中的老兵来做缓冲——他们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熟悉战争,不会一见到敌人就吓得腿软。不仅如此,他们对上能与长官搞好关系,对下在士兵中极有威信,只要许徽能得到许家精锐部曲,也就是这些老兵的认同,她接下来的路,无疑会好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