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样说,司马安低下头,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想看……看一个人,看到他之后,我就回去。”
他说得是谁,许徽与许亨都心知肚明,所以许徽愤愤地拧了许亨一下,心道平日与司马安交好也算了,这种时候再走上前,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许亨心中也有些后悔,却马上露出关切之色:“你想见谁?我们帮你去打听,总比你在这里干等的好。”
“不,不了!”司马安拼命摇头,很激动地说,“我,我先走了。”
说罢,他仿佛身后有什么追赶似得,连忙跑了。
许徽给了许亨一个“还是你厉害”的眼神,抿唇笑了起来,许亨一脸没趣地耸了耸肩:“咱们该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看着零零碎碎,星星点点的辩驳吧?祖父那边……”
“今儿是第一天,应当不会有真正的高人出手,越到辩论的后头,才越是精彩。”许徽有些遗憾地说,“阿兄一定要帮我抄录下来,我从壶关回来之后,定细细翻阅。”
许亨点了点头,满口应下此事,随口问:“听说这一次,戚方也要与你去壶关?”
“戚郎君再留在这里,不免有些尴尬,祖父赠了他两卷兵书,让他与我一道离开。我去壶关,他则直接走官道,前往雁门。”提及这件事,许徽不由轻叹,“西域之路,被羌人卡死了大半,雁门之守,就越发地重要。鲜卑与匈奴二族,皆是胡人主力,他们居于关外,逐水草而居,民风剽悍,血腥凶残至极。我真有些担心,光凭戚府君一人,无法守住北方的关卡,毕竟他只是雁门太守,不是幽州牧。”
许徽虽没明说,许亨却知道,由于北地局势太险,她总觉得这次与戚方告别,就是永诀。所以他沉吟片刻,才道:“幽州之地,咱们也派出了一些间者,何况戚府君粗中有细,断不会……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或许事情没有那般糟糕呢?”
说罢,他停下脚步,神色冷了下来。许徽诧异地望过去,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被几个人簇拥着,正谈笑风生。
“阿兄,他是谁?”
“钟完嫡孙,钟凌。”许亨淡淡道,“一个连卫兄都不如的草包。”
听着许亨这句评价,许徽无奈道:“卫郎君听见你这样说,定会非常伤心……所谓的不如,到底是哪方面啊!”
许亨折过身子,淡淡道:“钟凌识诗书,懂字画,却样样不精,偏生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觉得卫兄痴迷于书画,乃是不走正道,是以屡屡与卫兄发生冲突,极喜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碍于两家的友好关系,我还不能帮助卫兄……钟家的家教,也就这样了。”
说到这里,许亨又郑重地补上一句:“当然,卫家的家教,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卫兄的两个兄长,一贪财好色,二夸夸其谈,共同的特点是心性都非常狭隘,他们的长辈更是……若是钟凌与卫兄的两位兄长撞上,我从来都是看热闹的,反正半斤对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概是来了兴趣,许亨对妹妹总结颍川诸多家族,很中肯地评价道:“颍川世家虽多,但这一辈中,真正出人才的,当属荀氏、庾姓、郭氏与方氏。曾经显赫一时的钟氏与卫氏……后继无力,渐呈没落之兆,若非颍川世家偏安一隅,地位特殊,这些家族,早被像会稽钱氏那般越发凄凉了,哪有今日的横行霸道?”
对这些世家,许徽心中也有一杆称,所以她只是说:“在如此场合起冲突,定会让人看了笑话,咱们还是避远一点为好!”
许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谁料他们想息事宁人,对方却不。钟凌远远望着许亨,想到这些天许氏吃的瘪,心中大乐,便扬起声音,与许亨打招呼:“我当是谁,原来是许老弟,实在是好久不见了。”(未完待续。)